那天一大早,我被手机震醒了,是奶丸子的微信:
“【第十七届北邮摇滚夜】2014年5月22日(周四)18:00【参与乐队】Perpetual Void、My Last 24、原子弹、毛线侠、Jayo酱、Power Bank、Fireworker【地点】北京邮电大学科学会堂
“在群里发现这个……貌似和你有某种关系的样子……看起来”
奶丸子是我在AFS做志愿者的时候认识的,已经毕业工作结婚离职做家庭主妇了,现在又来北师读MBA。
“好像我们学校跟北邮好密切的样子……”
北邮和北师确实有着一些微妙的关系,我心里默默吐槽。不过我还是回了一句:“欢迎来玩啊!”
“我老公晚上有饭局,自己去玩怪怪的,我问问群里有没有同学去。”
我说“你可以来找我”,她说“我胖了好多好多如果认不出了请委婉点嘲笑我”,我说“我会忍不住的你还是找个伴吧”。
两个小时以后。
“我都无语了,大家貌似不是上班就是上学,都开始怀疑我不正常了……
“我好伤心,80后都觉得我不正常,90后都还没睡醒……”
奶丸子一副沮丧的样子。
随后是一些截图,内容大概是:“你能不能安排点正常人的活动?”“摇滚?你不觉得岁数有点大吗?”“大龄不正常女青年你好!”……
我觉得没有必要再看下去了。
“其实我也不太懂摇滚,但是总陪我老公去听,所以还是挺喜欢那气氛的,比较喜欢听有旋律的……
“我老公很酷的,别看他年龄大,什么都玩儿得来,要是老公晚上没有饭局就好了,我就不会到处被嘲笑了……
“伤心了,没人陪我去,我还是去听讲座吧,自己High不起来,等我减肥成功了再去看你……”
最终,奶丸子跟这个世界上某些美好的东西无缘。
只是我不能理解为什么摇滚在这些人眼中是年轻人的东西,年龄大了再摇滚就不正常了?
所以,不摇滚就不算年轻?
所以,摇滚了就不算成熟?
摇滚夜已经过去整整一周了。几个小时前,我才把在摇滚夜上拍的照片整理好发出来,大家看到了还是一如既往的热血澎湃。零点左右看到了老夏把视频也整理好了发到了BT上,转发、用公共主页转发、拨通IPv6上BT下载,一气呵成。看过视频,我想起来土匪在他的文章里写过的一句跟我有关的话:
“感谢渠老师制作海报喷绘,今年的喷绘加上灯光后效果略diao啊。”
(出自土匪的文章:《Rock at BUPT,不留余力》)
不晓得为什么,当初跟北邮摇滚夜结下了不解之缘。从2010年圣诞节的第十一届北邮摇滚夜,到现在的第十七届,我奇迹般地一届也没错过,虽然中间有一年多的时间是在香港。
我从第十一届开始给摇滚夜做T恤,并结识了现在著名的北邮摇滚传奇李老湿(是真·李老湿:sb like,不是某mega)。
后来,从第十三届开始,吉他社射掌李老湿找我帮忙设计海报和喷绘。想想那时候的李老湿还是很善良的,每次帮他搞定这些后,他都会请我去吃一顿大食堂三楼清真餐厅的麻辣香锅。
再后来,第十四届摇滚夜的时候,李老湿年事已高,成为了传奇,丁老湿接任新吉他社射掌,扛起了大旗,一路走来,在T恤、海报、喷绘的合作上,丝毫不比李老湿逊色。
第十五届摇滚夜是在世界末日后的第一天,当时被誉为“薛定谔的摇滚夜”——“如果世界末日来了,摇滚夜就没了;如果世界末日没来,摇滚夜就会如期举办。但是,只要没到那个时候,我们根本无法知道摇滚夜是否会成功举办。这样,第十五届北邮摇滚夜在举办之前就处于一种会且不会被举办的叠加状态……”
世界未末日,北邮正摇滚。
结束之后,我立即发了一条微博:“这是目前为止我看过的最牛逼的一届摇滚夜。”(提醒一下:谁还记得当年的Super Senior?)
土匪在刚结束的第十七届摇滚夜上这样回忆那一天:
“这是我们Perpetual Void第四次参加摇滚夜,也是我们乐队中大部分人以学生身份最后一次参加北邮摇滚夜了。
“从12年的5月份,刚开始在科学会堂这个地方举办北邮摇滚夜,当时是丁老湿当吉他社射掌,我们这几个乐手当他的喽啰,三四个人帮着他搬(布置)这一个舞台。
“最难的一次是在2012年的12月份,那是那个月最冷的一天,当时(摇滚夜结束后)卢老湿、乔治、丁老湿我们四个搬(收起设备)到晚上12点多钟,冷得一逼。
“然后呢,Wow!(这时鼓手Andy把上衣脱了)他当时没帮忙!他现在必须脱!他成年了,他两年前没成年,他现在成年了。
“然后大概12点多钟我们也没吃饭,我们就去吃饭,吃完饭就两点多钟了。因为乔治特别害怕学六的楼叔,所以我们没回宿舍,就在网吧刷了一宿,打了一宿流星蝴蝶剑。
“打到(早上)6点多钟出来,然后特别冷,零下18度,我们没有一个人穿棉衣,最厚的衣服是帽衫。然后我们出来就吃了早饭,一步一步地走回去,冻成傻逼。
“这是我一辈子难忘的一个经历,是摇滚夜给我的东西,非常不容易,但也很有趣!
“我非常感谢今天到场的观众坚持到现在还没有走,就是,我每一次都说嘛,就是,观众才是最牛逼的!对吧,是不是?”
(by 土匪)
第十六届摇滚夜的时候,还是丁老湿当吉他社射掌,但是这是他最后一次承办摇滚夜,因为要准备考研。当时,我记得这么一件事。做摇滚夜T恤的厂家说工厂车辆限行不能送货,需要我们自己取货。可是,衣服太多我一个人完全带不动,于是找丁老湿帮忙。丁老湿答应得非常爽快,虽然我知道他前一天在通宵准备实验,今天还要去被老师验收结果。上午我们到了厂子里,发现工厂还没有给做好,于是我们就等着工人给做好了再回去,折腾到了晚上7点。
回想那天在去工厂的路上,我们俩都没吃早饭,但是我多了个心眼,出门时随身带了一包奥利奥,于是我们在路上你一片我一片地把那包奥利奥给分了。
到了工厂被告知灰色的底衫没有XL号,于是只能挨个打电话给购买了XL灰色T恤的小伙伴们,让他们换成L或者XXL的。
荒废了一天,丁老湿的实验也没验收成,但他一句话也没说,回来的时候还险些抢在我前面付了车费。
好在是摇滚夜的前一天,大家都如期领到了衣服。
后来,学校把摇滚夜的举办频率从每学期一次缩减为每年一次,于是2013年的冬天,我们在13Club举办了一场校外演出。此时,负责摇滚夜的是人已经是土匪了。
李老湿、丁老湿、夏老湿(土匪),从第十一届摇滚夜到第十七届摇滚夜,中间还有三次校外演出。据我所知,每次摇滚夜成功举办的背后都有很多很多的事情。这些事情,有些被淡忘了,有些成为了梗,有些变成了故事。
就在这一次(第十七届)摇滚夜举办之前,我承诺给土匪画海报喷绘,但是由于各种事情拖到了很晚,最后出喷绘的那天夜里,土匪陪着我一起熬夜,纠结了一些细节,总算把喷绘敲定了。他第二天还要早起去准备DSP的毕业清考。
后来我又了解到不光是土匪,丁老湿和乔治也要参加毕业清考,以至于Perpetual Void落了一个“(半)清考乐队”的名字,因为他们乐队6个人中3个人要参加毕业清考。
这个故事只能说明一个问题:玩摇滚跟学习成绩的好坏没有什么直接的联系。
回到最开始的那个问题,玩摇滚就是不正常吗?或者说年龄大了玩摇滚就不正常了吗?
老郭和鸡哥都是北邮03级入学的本科生,他们是北邮摇滚元老,都是80后,一个是研究生毕业已成家,一个博士毕业并在刚结束一周的摇滚夜上成功求婚。他们平时是程序员,是工程师,也要上班,承受每个人都会经历的日常生活。但是他们也会拿起鼓槌和吉他,登上摇滚的舞台。
我想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你可以对摇滚不感兴趣,甚至根本不感冒,你可以鄙视摇滚是“年轻人才玩的东西”,但是你不能去剥夺别人获取这世上某些美好事物的权利。
事实上,摇滚与年龄没有半毛钱关系,也不能因此就判断一个人是否正常,喜欢摇滚的终究还是喜欢摇滚,即使TA可能对摇滚一点也不了解,就像奶丸子说的那样:“挺喜欢那气氛的。”
我想这样就够了。
据我所知,大家在谈起我和摇滚夜的时候,总会冒出这么一句话:“这是渠老师多年以来的乐趣。”
我不知道我还能再给北邮摇滚做多少T恤,画多少海报,设计多少喷绘,我不知道我以后的生活会发生什么变化,也不知道以后的北邮摇滚夜会变成什么样子,更不知道还会结交多少任北邮吉他社的射掌以及北邮摇滚乐队的小伙伴们。
看到自己做得海报被转发、被分享、被更多未曾接触过北邮摇滚的人看到,看到自己设计的喷绘出现在一张张照片里,看到自己画的T恤在大街上被人追着几条街问去哪里可以买到,看到大家看了我拍的照片之后澎湃的样子……
我想,所以摇滚夜才是我多年以来的乐趣吧。